冬日遇见布罗茨基
*标题模仿雷·布拉德伯里的《夏日遇见狄更斯》
*此文献给 @群山皆惊 的第二人格“魔王松鼠”。由于魔王松鼠的心理年龄要小1天，所以本文并不算是一篇迟到的生贺……吧？ _(:3 」∠)_
*祝贺魔王松鼠满3岁零1天啦！
献给我所见过的最英俊最深虑最会做黑暗料理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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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松鼠遇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它正在啃松果。不过，作为一只松鼠，它其实不论什么时候都在啃松果。所以这个时刻的特殊之处在于，当松鼠遇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它正肥圆地摊在公园的长凳上，啃松果。
男子看见了松鼠，犹豫了一下，向它走来。
这段日子，有很多模样忧伤的男子会前来，想要它的晚宴宝座——这条长凳，好坐在上面凝视长凳对面的那一片湖水，思考一些不会让人开心起来的事情。松鼠不喜欢他们凝视湖水时的蓝眼睛，湖水倒映在那样寂寥的淡蓝色里，就好像冰封的冬天提前到来了一样。松鼠不会屈服的，松鼠绝不分享食物，也不分享板凳。
松鼠准备好了，这个裹着羊绒围巾的男人一开口，它就用尾巴下面藏好的松果砸他脑袋。
“你看见我的乌鸦了吗，小松鼠？”
男人缓慢地问，卷舌音里有重拾乡音的生涩感。当他嗓音沙哑地开口，背景乐像响起一架叮咚错落的手风琴，或者柴可夫斯基质地晶莹的钢琴曲。
“我家庭院里有两只乌鸦。今天早上他们飞走了。”
他有点黝黑，必定是从不知哪个阳光四溅的地方回归到这个从不曾向阿波罗屈服的北国。
“我找了他们好久，一直找到这座城市来，去看了他们以前的巢。可是如今那里喧闹响亮一如风神的空塔。”
他身上有着白桦林的气息，白桦林里有一条永远流不进春天的河流。
松鼠觉得它喜欢这个松果一样甜美忧郁的老伙计。松鼠喜欢上了一样东西，就会把它拖到窝里储藏起来过冬用。所以松鼠蹭到男子的围巾上，用力推出爪子，试图运用自己的体重和地心引力把他滚动走。我们的松鼠是一只物理学很差的松鼠。
“啊，你真是一只慷慨的松鼠，谢谢你把长凳让给我。”男人欢欣地说，把松鼠卷巴卷巴裹进围巾里，大大方方地在松鼠的晚宴宝座上坐了下来，开始凝视对面的湖水。
“很早之前，我就离开了我的城市。”
就像所有那些消失了很久又归来的男人们一样，他开始对着湖水回忆：“那是座眩目的水城，上空永远盘旋着鸽子和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曾经有一个彩衣吹笛人在一个冬夜走过这座城市的街道，城里所有的资产阶级情调乐器便集体出走，和纷飞的大雪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于是我们只有柴可夫斯基了。尽管这座城市在一个世纪前赐死了他，因为它不能容忍他所爱者的外壳。”
松鼠和他一同陷入沉默。他们一起看向遥远的湖对岸，那里大群大群的驯鹿正在穿越绵延数里的金色苔藓，无声而快速。
“今天，我的乌鸦们飞走了。”他继续说，“但是想一想，其实这是很好的呀。世界上再没有人有义务因爱你而发疯，这是很好的呀。没有人会永远挽着你的手臂，看着你叩开死亡国的大门，这是很好的呀。”
松鼠安慰地朝他递出一枚松果。男人端详了一下，微笑：“谢谢你喜欢我种出来的松果，我从未谋面也不可能谋面的年轻读者。”
然后男人站起身道别，去寻找躲藏在冰雪中的乌鸦。
“请勿去做恺撒，请勿迷恋紫色，此事并不鲜见。勿让未来惊扰你，你终归要抵达未来，若你必将抵达，请保持你现今拥有的理智。”
他拖着长长的围巾走入湖水深处，衣角破碎成阳光的碎片，落进水色，潋滟成威尼斯昏沉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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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某无耻松鼠的要求，文末例行地夸赞它一下：
”过简单的生活，纯洁严肃，真诚自然，做正义的友人，虔诚善良，慈悲为怀，不懈工作。竭尽全力满足哲学之希求。“
我觉得他说的是你。你做到了。
给这个好棒棒的松鼠一个举高高。
